從「罔市」到「謝月」:

台灣女性名字裡,

藏著的時代風景與生命韌性

· 好名字選文字專欄

前幾天,字小編趁著天氣好,到一座香煙裊裊的古寺廟參觀,古樸的石牆上,刻著好幾代以前捐款人的姓名。在一排排充滿陽剛氣息的「金龍」、「武雄」、「來旺」的男性名字中,字小編發現一個讓人目光為之一亮的女性名字「謝月」。

「謝月」這個名字,即使放到今天,也很有巧思和新意,有一種謙虛、知足、感恩,同時又很俐落。

在「謝月」這一個名字的對比下,字小編想起當時社會「重男輕女」的觀念很深,許多女性的名字,非常直接反應出家族對男丁的渴望,甚至透露著對生女兒的無奈與敷衍。

在閩南族群裡,常見到「招弟」、「迎弟」這類直接期盼男孩到來的名字,還有「罔市」、「罔腰」這樣特殊的名字,在台語方言中,帶有「姑且養育」的意思,好像在說:「這個女兒就暫且養著吧,我們真正等的是兒子。」這種藏在名字裡的無奈與輕視,是加諸在女性身上,語言和精神上的暴力。

台灣女歌手曹雅雯推出一首歌《罔市只能回味》,道盡罔市辛苦又堅韌的一生。

客家族群同樣有對男丁的期盼。客家女性名字常以「妹」字為主,如「蓮妹」、「英妹」等,除了這種較為普遍的命名方式外,當然也有直接表明對男丁渴望的名字,例如:「完妹」、「盡妹」,這些名字同樣隱藏著「女兒到此為止,期待兒子降臨」的意思。

不管是哪一個招來男丁的名字,還是姑且養育的名字,字小編都認為,這些女性名字,無聲的見證了當時社會女性地位的低下與不被重視。

字小編繞了寺廟一圈,仔細看每一個捐款人姓名,相比之下,女性捐款者的名字數量稀少,但和招男丁的名字相比更為文雅。

字小編不禁開始好奇:「謝月」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性呢?

她會是出身顯赫的千金小姐,還是憑藉自身努力、勤奮堅毅,才能積累財富,獲得社會認可,讓自己的名字被刻在石牆上流傳後世的女強人呢?

那些名叫「迎弟」、「罔市」、「盡妹」的女孩們,她們又是過著怎麼樣的生活呢?當她們被喚作這些名字時,內心會是什麼感受?她們是否也曾有過不被世俗定義,追求美好人生的夢想?

這一些名字的背後,是早期台灣社會女性地位的見證,也是無數女性在時代的洪流中,承載期望、掙扎生存的縮影,它們不僅僅只是稱謂,也是時代的印記,希望這些辛苦走來的女性長輩們,如今都過上一個很好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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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市只能回味》歌詞 作詞:武雄 作曲:曹雅雯/ 張三

想著吐大氣 講著講歸暝 (想著嘆大氣 講要講整夜)
閣掀開往事的舊相片 (再掀開往事的舊照片)
細漢彼當時古早的記持 (當時小時候 古早的記憶)
總是愈想愈痛愈稀微 (總是愈想愈痛愈寂寞)
傳統的家庭保守的當時
重男閣輕女算來無稀奇 (重男又輕女 算來不稀奇)

父母望後生 偏偏不如意 (父母要兒子 偏偏不如意)
伊的頂面有四個阿姊 (她的上面有四個姊姊)
對招弟來弟到引弟帶弟 (從招弟來弟 到引弟帶弟)
換到伊號名叫罔市 (換到她 取名叫罔市)
名雖然菜市但是人蓋媠 (名字雖然菜市場 但是人很漂亮)
人攏講伊是萬丹的西施 (大家都說她是萬丹的西施)

罔市生媠面肉白 (罔市生來漂亮皮膚白)
迷倒歸莊的少年家 (迷倒全莊的少年)
偏偏罔市因老爸 (偏偏罔市她老爸)
管了真嚴閣歹性地 (管了真嚴又不好相處)
莫怪莊內的七仔虧 (難怪莊裡的追求者)
不時嘛唱歌共伊虧 (常常唱歌虧她)
只能回味只能回味
罔市最難追

時間佇咧過 親像風咧飛 (時間在過 就像風在飛)
愈大漢罔市愈美麗 (罔市愈大愈美麗)
愛錢的老爸做主將伊嫁 (愛錢的老爸 做主把她嫁了)
可憐的婚姻像買賣
尪是有夠花閣有歹大家 (丈夫有夠花心 還有壞婆婆)
這款的日子實在無好過 (這樣的日子 實在不好過)

日子無好過 日子仝款過 (日子不好過 日子一樣過)
目一睨囝已經生兩個 (眼一閉 孩子已經生兩個)
世事會輪迴好歹會輪替 (世事會輪迴 好壞會輪替)
彼年因尪生意煞出問題 (那年她丈夫生意卻出問題)
為著欲照顧厝內大佮細 (為了要照顧 全家大小)
只好出賣伊的面底皮 (只好出賣她的臉皮)

罔市生媠面肉白 (罔市生來漂亮皮膚白)
伊是出名的眾人迷 (她是出名的眾人迷)
笑想的人有夠多 (覬覦的人有夠多)
雙手來撥攏撥袂退 (雙手來撥都撥不退)
想空想縫的人客 (愛打鬼主意的客人)
不時嘛唱歌共伊虧 (不常唱歌虧她)
來來來請跟我舉起杯
跟罔市乾杯

各種的風聲 傳甲真歹聽 (各種的風聲 傳的真難聽)
真緊就傳到因尪遐 (很快就傳到她丈夫那裡)
有影亦無影啥人攏講袂聽 (有或是沒有 誰說都聽不進去)
因尪愈罵煞愈大聲 (她丈夫愈罵卻愈大聲)
雙人的緣分既然行到遮 (兩人的緣分 既然走到這)
不如切切咧較快活 (不如分手較快活)

罔市嘆一聲 目屎早就乾 (罔市嘆一聲 眼淚早就乾)
管伊女人是什麼命 (管她女人是什麼命)
逐項攏無愛只愛兩個囝 (什麼都不愛 只愛兩個孩子)
是做人老母的心晟 (是做人母親的心情)
一旦若看破心內無牽掛 (一旦若看破 心內無牽掛)
轉去後頭過著新生活 (轉去娘家過著新生活)

伊是萬丹的查某囝 (她是萬丹的女兒)
轉來萬丹賣紅豆仔餅 (回來萬丹賣紅豆餅)
問伊日子過了按怎 (問她日子過得怎麼樣)
伊是恬恬攏無出聲 (她都安靜不出聲)
越頭看伊彼兩個囝 (回頭看忚那兩個孩子)
唱一條歌予家己聽 (唱一首歌給自己聽)
紅豆仔滾爛爛 (紅豆仔滾爛爛)
紅豆仔滾爛爛 (紅豆仔滾爛爛)
怨嘆嘛無較縒 (怨嘆也沒有用)

紅豆仔足韌命 風雨嘛攏毋驚 (紅豆仔很認命 風雨也不害怕)
看破就無算啥( 看破就不算什麼)

*以上翻譯以字小編對台語的理解,做較通順、符合文法的方式